城市🕌

本文讨论城市与空间。

《看不见的城市》是一本奇妙的书;一部杰出的作品;仍然是一本奇妙的书。如果您读过我的文字,我本人的浅薄已呈露无遗,这篇千字之内的短文无法给予您任何超出期待的惊喜。

最初时我曾在书脊间垂泪。我记得冷风吹过宋王朝故宫的花园,那时的我猜测十二月干枯的花枝上是否有安徒生所说中国皇帝装饰御园名花的银铃。或者是卖菜的小贩抬起头来,简直就是我的祖母。我们所知道而不愿相信的,无非是人生来与死亡愈来愈近而拥抱的只有空茫的事实。

但这都是过去。一个如数学般精妙诗般优美的修饰与想象同样复杂的文本,其多义性满足任何读者的解读。该作品的题材的浪漫与传奇,行文结构轻盈而巧妙,前代的大师为我们开辟小说还可以而且应该如此书写的文字迷宫,这些都有很好的人论述过,我的理解无非是平凡世人中的一个。七月的我想到的总是,城市作为题目和全书的主要书写对象,它天生有怎样的特性,提供怎样丰富的想象空白,便于作家羽毛的笔将饱蘸的蓝色墨汁散入和风与海洋变幻莫测的行迹里。

本质上说,城市提供了作家思维活动的空间,那么任何具有空间感的事物都可以替代城市。这是一个特经拣择的空间。我想过刀剑,可它们诞生在人手臂的勇力与挥舞中,只能说锋刃缠绕的故事,并把历史和未来的时间加倍延长。王国又太大,难以形成统一的风格;每一个行省都要兼顾,而人类历史中值得绝大多数人无尽遐想的帝国寥寥无几。城市在时间与空间层面都可以根据需要加以裁剪和伸缩,既可以具体到城西南角铁匠铺花火照夜白气腾空的瞬间,又可以延伸至数百年之间帝国承载的兴亡变换的王朝。五十五座城市覆盖在新生帝国的版图中,以尊严的姿态默默饮泣,欧亚大陆上的城市,在当时约等于文明世界;或者,只有威尼斯。

这似乎是说,在时间中占据一定体量的存在应有且必有其价值。当特定空间中的每一件事物都在该空间中占据特定的位置,苏丹和他的大象,可汗与可汗的烟斗,那么是否追述事物的时间属性就变成极为灵活的选择。流苏软垫在空间中占有它的地位,绿玉髓也一样。可汗占有宋王朝故宫的花园,而帝王对面留给谈话者的圆圈就属于马可·波罗。皇帝与你在黄昏的帝国谈论未曾目睹的远方,你提到了永恒;你的存在就超出了这个晚风吹拂的夜晚。杜鹃花可以是永恒的,这种因短促的生死而在空间中占有短暂地位的新鲜植物因为被作者以二人讨论的形式提及而占据了时间中永恒的一瞬。如果地狱城是一切的终结——历史,自然,人类如苇草般流动的思维活动,那么现世还有什么意义。

虚无就是现世的意义,就像此在往往被当作永恒。

这似乎是我能给您的全部。


——也许不是,如果我再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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