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嗯第233篇

 

我听见Achilles的声音。他歌唱着河水的寒冷,欲使我这亡灵重返生色。

幽冥牵扯我的脚,斯提克斯河,如母腹的汪洋般曾浸泡过他的年少,予他神性的不死的锻造;而今却掀起狂澜阻隔这人类的英雄,任凭他的勇力震悚在阿开亚辽阔土地的幽影。年轻时的他定会对这挫败的泥沼回以怒吼。而我生命的火焰已熄灭,无法再无言地做他起伏命运的追随。

在我生时,我从没有想到,他也会来到这里。但这死去的亡灵却不受控地伸张双臂,欢迎他稔熟的爱侣。这是塔尔塔罗斯从未有过的白日,神铸的铠甲光耀玉堂。天空、林木与山泉,还绘满疲惫的太阳和漫洒清辉的月亮。他……并不像我记忆中那么美丽。嘴唇不再那么坚毅地抿着,眼球挤满灰色的浮沫;征尘草露,将转战坎坷宛转以诉。我感到诸神把生命的芳香吹进我久死的魂灵;愈来愈近,他的眉目正在眼前。

他对我的死亡一定报以最坚定与纯洁的仇恨,于葬礼上簇拥着火光的哀歌,为我举起一支流泪的火把。只是我未曾听见。

死亡把我拉向更深的黑色帷幕。我的手错过他的铠甲。



Patroclus以魂梦来与他告别,还着他生前的长袍。

睡梦朦胧散去,他身边的人已经死去,四肢僵硬如萤白色的茧房。诚如他裙衫飘逸的母亲所保证的那样,他未曾被青蝇侵蚀,容光较分别时更为鲜亮。只是在月神分明的光照下,他仿佛安恬的睡梦也诠释着死亡。

Achilles举起火炬。

十二个敌军血液高贵的青年皆已死去,金杯酹遍酒浆。战马的悲号已倒向主人的棺床;而他的发绺藏进苍白而无法合拢的手心,伴随过去的英雄,掩埋他对故乡所有的牵念。泉下人的骨殖盛在双耳的金瓮,未来他与他共同的寝居。这一切裴琉斯的儿子所能涂抹的史诗般的荣耀,无非是他与他英雄的父亲和神性的母亲所作之诀别;后者在命运悠游的浮波上哀愁,而老迈的前者倒在荒草之间。

套着牛皮制缰绳的马车已备好,青铜制的矛尖清澈发亮。启明星逃脱黎明玫瑰色的手指,叹息着洒向人间一场伟大的落幕。

他向长风而歌。头盔和铠甲辉映,流移的铜光,折闪每一轮横跨长空的明亮。

要歌颂的是,这场盛大的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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