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册

那时候该很喜欢她吧;那时候是真喜欢她。她怎么能被描述呢;她如此地切近。他的帽间簪着天子的白纱,一时望去,首夏清和,匝地芳草。她的眼波低颦在初夏的深水里。像月亮一样,丰盈、清澈又芬芳。可能在山间,可能在水泽;也是一轮模糊的圆满。

当然是惯常的结局,她会老,会褶皱,会枯朽。皇帝可能是不同款式的皇帝,难以变换的也许是一个逐少艾的人。世间的离别并非飞鸟与行云的长吻,更别有一点钱帛撕扯的嗅味,试探交缠至彼此都留下不堪的形貌。她会在某一年的千秋佳节里死去,在他倥偬的戎马里裁剪一段玉质的白色。她或者拥有一个美丽的谥号,或者一幅依稀的画像在玉阶里依约地褪色。在宫廷,当然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读到那些旧时代里的哀册,曼丽缱绻,和柔又凄凉,像一朵兰花秀致的枯荣。那时候我在想,啊。已经很幸福了。她是殿里许多皇后间一抹浅淡的眼光,哀册的卷头却写着传世的大手笔:臣永嘉太守颜延之。当然,我是如此无礼,我足够的浅薄。一位真正的皇后可能表达过矜持的感激,也许心里并不会赞同。就如她步摇上的花枝,风吹得很细,浅浅地葳蕤。

延年的哀册镂金错彩,倒像是更沉静的金。册文上有异质的八字,据史书说是她的丈夫所写,自然不敢不相信。抚存悼亡,感今怀昔。盛世一戳就破,元嘉的故事在今天看来,算是留不得好名了。所幸的是,延之出入江海——永嘉是凝定的、风吹不乱的永恒啊;他也带一点山水的颜色。不过在宋代,建安和太康的笔都失色了;悼亡也是很常见的文学。宫廷的体式所限,不能因为故事的主人公似有情谊,就留下什么隽永的色彩。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给钱的故事挺有感触的。生离死别见得惯了,小小的凉意真的很扎心。在我心里可以和之前在某个脑洞里看到的贾谊在尽心辅佐的梁王死后受到使者带来的来自长安的他的天子的垂问并列扎心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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