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水到来之前,我决心与图书馆共存亡。图书馆全身上下都长得很硬,似乎就代表它很无情。其实不是,现在的我并不知道。我知道那些新书在海上相约赛鲸,骑着鲸鱼跑一年,告别它们蔚蓝的游轮又到展览会上。我指认这些新书完全不新的证据是该展览似曾相识:有长队,有人,有盒饭,多了自动咖啡机。且每一个展区都模仿上一个并预测了全部的后来者:四大名著,四大名著,四大名著;中华书局,中华书局,中华书局。


 鲸鱼也长得非常相似,或许是它们用的油漆色号相同,所以分胜负也缺少意义。书都排队离开后,鲸鱼转动螺旋桨,都掉头去加油。它们游近自己那一船书扉页和腰封上标明的年代:1894,波斯帝国,或泥盆纪。不属于今天的时代里,加油站里想念烟草的人纷纷记录了不属于那时间的蓝色鲸鱼:今上在加油站里烤了三个胡饼。——这是唐朝人语气。再早一点的人看见鲸鱼,就想起长生与陵墓中长明的灯烛。我就这样想。堆积如山的书,好像胜过了金缕玉衣,以及黄肠题凑。我今天见到翻看淮南子的僧人,僧衣上的灰色如往常般流动着我难以理解却不想深究的辉光。


 人海中有灯烛。这种光亮在天上和人间一样动人——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明这个字。从至暗到光明,可以有亿万年的渐变时间。镀好了镜面的书凭人手的传递找到它的倒影,如同马可找到了马可·波罗。


书里有一片说不清年头的落叶,它五指的掌纹如此诉说:“孔子也在故宫”。再看到的人离过去已经很远,但叶脉的纹路如此具有意义,它存证的历史,就被顺延给后来人。
 


 



 关于几张出现和未出现的照片。


·咸宜观听名字就很豁达。


·诗映大唐春,——有一本书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从第一个字就刹不住车。


·儿童书,“错了”是脚印,“不错”是海马。小孩子爱不释手,时时翻看。长此以往,所有的现世安稳都变成了海马。——啊!从一开始~就错了~


 ·连环画,孔雀东南飞。同记忆中劳燕的分飞如此熟悉,如此的相像——还是说那些人物在每一本小人书上跳来跳去,我与它们所共有的书,不过是翻开的一瞬间?不过,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要脱丝履呢?


·鉴赏辞典的旧版堆起来像法帖,新版像书里夹带的书签,和唱片架。


·《圣马太蒙召》里也有光。



    光仿佛来自房子的第五堵墙壁,确认而坚定,秘藏着无限的生,秘藏着黄金的时间,耶稣在暗处走来,指着圣马太说,你! 

·我时常想起,杜甫很会写爱情的诗。我说的爱情,在他人,或者是网,纱,赤膊时才想念的粗布衫。随意。杨夫人的可爱,完全在于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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