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manyar

有一点点西幻梗。


大概想到的场景是这样。杜乂打算把所有的长发剪光。他咔嚓下去,变成了公主切。那头黑发委地不存,盼倩之间,一回首却萧散自如,行云却月。这时候临镜而眺,回首吻住了卫玠。

他觉得卫玠是(一块)冰雪。故一行一行地吻他,暗窗红火,伶仃星斗。盛夏的冰敲击瓷瓶,卫玠从他脖颈的弧度起伏而下。

 

卫玠应该是精灵或者什么物质。他从城市堂皇的瞩目里来,走在发光的水上。他的头发是优柔的藻荇,而容光同行将枯萎的三秋。他抽出明月的弓,颀长的箭,用头发缠绕成弓弦。

杜乂随着他走过澄明的雪山,繁荣的市镇,掩盖罗衣,睡在杨柳漂泊的岸。芦花浅水从来浸不透帝都的血色,他给卫玠唱歌。知道他二十岁,不过是朝露青枝鲜妍葳蕤;而卫玠的一生那么恒长。青史黄卷上多少未冠的少年,娟妙好美,而衰老而枯朽;可是卫玠还是会看天地的星光。

他是天地的回答,很难想象会死于什么心碎和哀伤。

 

有一天杜乂在世界的黑暗里无从转圜,堪堪还是想起卫玠,但实在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他是在姑射的山上。杜乂想。我只是回看一样就记住了。何曾需要到这人间。

卫玠却总是来了。他先是救出了杜乂,然后羽化成烟。

他们骑在马上,夜风很冷,萧瑟的四野吐息呼啸。他觉得心和眼那么温热,眉睫下生起了蓬蓬的白烟。他们曾经贴近,知晓他环扣的腰,碧蓝的眼睛。杜乂从来没有见过玄理烧化的样子,它那么轻易,而如此应当。

卫玠这样地消失不见,留下光明璀璨的宝石。光华宛转,好像日月的光华。我想玄理就是世界上的宝石,我们用来解释世界的,最终会灼伤我们。这是天授之物。杜乂去摸那块宝石,不自觉地把人的肌体都烧毁。

 

中州还在动荡。但我想洛阳都不存在了,人类的纪元可以视作已逝去。新生的人走到新的闸门里,闭锁进人类文字和技艺的孑遗。而杜乂不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到去山林和仙境,也不愿在人间。海边的人们说见过他,尘土里面的人说他曾经过。他是灰袍,白发。

后来人的故事一层一层叠加。杜乂美,放逐;知名,又在万物里隐默。他只是在晋的大地上,在星夜里,月光下弹琴。

神话的一页已经翻过,他们的故事是最后的余烟。后世即有人俯拾前尘,大概都是做桂树和月亮的哀歌。

传说海边的隐士,他有一块上古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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