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

棠花才开几朵,春天亦显得寥落。江户城外的群山中,零星的细蕊暗锁芳香,如盛夏繁星天垂的野火。金色的火焰伴随少年,翔集的飞鸟受大河骀荡波涛。如同有情而受吸引地,环绕他矫健的身形和美好的刀。

少年曾见一女子,从此爱慕难舍。遂到姑娘家的茶馆中坦诚求娶之意,因为心中紧张,吃到心爱的女子所做的荞麦面也不觉滋味。他性情热烈,执着,意在坦诚,对姑娘的父亲言明身份。因为少年实际是隐藏在江户城中的鬼怪,受人与鬼的俗见辗转流离。这是不能被世人所容的恋情。姑娘的父亲因说,要在天明前采一千朵棣棠,才有可能与女子结为夫妻。

一半的夜已经过去了,姑娘与父亲站在山下的茅舍前。她等待山野的金色花瓣,以妆点母亲的坟墓。姑娘静心祝祷,对着长逝的母亲。她深深地站着,恐怕情人为山林间的露水所掩埋。父亲说,也许他摘不到棠棣,不会回来了。不可能。他说过,一定会回来的。女说。父亲又道,那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年轻人。一旦无法遵守约定,恐怕他也无颜与你相见。

少年人重视承诺,以他的性情,棣棠花是一千朵,就不会是九百九十九,或一千零一朵。不,他会来的,她眼睛亮亮地说。就好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黑皮肤的印度姑娘。这时候,她等待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手上捧着埃厄忒斯的金羊毛,所罗门的秘宝,晚祷的诗行。辉夜的,明莹澄澈的月亮。夜露也带上华艳的妆饰,漫山遍野都披拂尨茸的金光。那种花朵盛放的姿态,好像是易逝的黄金在人的手指尖上流淌。

他回来了。她快乐地叫了一声,这时候群山的远方都做她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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