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

本意只是两句话把前面的故事解释一下。当然故事是不需要解释的,所以又变成了新的故事。或者世界上本来没有故事,如同没有爱情,一切事不过是庸人自扰。

有的时候写成剪报本好像也别有意趣:)


曹丕在洛阳借到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书,而任小姐正是上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据可查的读者,女读者。

男读者和女读者在书的末尾相爱了,这本来是可以拼贴成“如果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的一个大故事。在洛阳最大的图书馆,也是最大的迷宫。男读者曹丕遇到了女读者任小姐。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一个诗人会这么写,“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曹丕开口说,……我的父亲。任小姐递给他一支黄玫瑰。买花么?三个比特币。


他在她的纸上写满了故事,然后她提笔相续。有的时候在日落和晨昏,有的时候她戴上手套打开信箱,世界刚刚被炸弹和空袭毁坏成一片废墟。而听见敲门声的曹丕,在壁炉边打着火,正烧毁他所有爱过的、认得的,人的灰迹。在第一个故事里他爱任小姐;第二个故事里,他想,任小姐喜欢他。古时候的男女主人公要么结为夫妇,要么双双死去。现代意义上的婚姻却有不同的结局。有一个结局里他告诉母亲,我觉得她非常嫉妒,是以她不能做我的妻子。她想要有别的男子,我想要有别的女子。他说。这时候他想,她应该觉得他们很相配了;而我正好不这么觉得。在有的结局里任小姐拍案而起,拂袖扫落桌上的酒杯。我爱上别人了,她对他说,然后走出门去。另一个结局里,他们手指紧紧地环扣着,男旅客和女旅客坐在火车站餐厅的角落里,彼此默契地,掰开了一根手指,又一根手指。

 

离婚不久之后曹丕遇到了女诗人蔡琰。同时蔡琰是一个细高跟的女人,涂夭桃色的红唇,风闻中的女同性恋者,学者,雕塑家。她对他说罗丹的情人卡蜜儿·克洛代尔,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港口,古代的诗人萨福,圣赫勒拿的皇帝的面具。而少年说了更多。

大萧条时代二十美分的小旅馆,旋开煤气自杀的流浪汉;拥抱陶罐的科林斯的少女。十四世纪在悬挂吊索的楼上拥吻的男女,北方战场上坠入碧蓝色海底的盟军飞机。林间的牧女,敬奉着湿婆神,黑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昭姬停下笔,提醒他,古时候小说结尾只有两种:男女主人公受尽磨难,要么结为夫妻,要么双双死去。他掏出口袋中铜管镂空的口红,它曾经可以涂在美人的唇颊上,至今人们推窗幽静玄寂,所有的灵魂都在高处嚎叫,仍想念白狼孤月,焉支山上捣碎的红花。


灯熄灭了,他接过蔡琰的一支烟。蔡琰整理残稿,少年身后是花和月的飞烟。他推门去夜凉如水。蔡琰记下了说话的少年人。


这世上有河,河中有交颈的飞鸟。

黄鸟嘤鸣,求其友声。伸长脖颈,鼓动双翼,你们仍然在遥远的河上,在浮萍和绿水的周流。这世上一切的爱情,不过是悲鸣相求。




古时候小说结尾只有两种:男女主人公受尽磨难,要么结为夫妻,要么双双死去。于是男读者决定和女读者结婚。他们的故事也以他们的结合而告终。——《寒冬夜行人》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博尔赫斯

其实我心里常常把奥古斯特·罗丹叫做卡蜜儿的情人,但是前者似乎是一种习语,而且从语言的韵律上说,确实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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